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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毒藥、十字、祈禱】◎
他說：“謝說的對, 你是最完美的女演員。”
“至少也是【女演員的雛形】，只是需要導演去發現、看見、改造你。”
他還很可惜，說：“為什麽要和謝結婚呢？”
拍這部電影的途中, 李心艾當然也有出去玩, 不然她撐不下去。
既然老導演是謝安的朋友，一開始就是謝安介紹給她的, 他似乎應該和他站在統一戰線。
可哪怕是第一次【去玩】, 老人也只是在草地上默默目送她離開。
因為是用攝像頭拍她，因為對女主角傾註了所有的愛（所以才會批評李心艾）。
所以才能發現, 她不這樣活不下去。
老人是不顧身體，獻身於電影，“就算死在片場也行”的人。
李心艾有同等甚至更上一層的心理危機。
她也是扛著這些，在片場裏演繹的。
發現了這一點後, 老人就不忍苛責她了。
尤其是知道她第一部電影演完就已經是這種狀態後。
——那之後她又出演了許多優秀電影。“給人帶來歡笑和感動。”
李心艾狀態最差時心情值上限六十三。
這是個很恐怖的數字。
如果缺少【女演員的雛形】和【憂郁的氣質】兩者中的任何一個, 她早就自/殺了。
這樣的人不適合結婚, 她沒法完成【妻子】和【母親】的任何任務。
但她可能也適合結婚。
她需要一個溫和的，能夠無限包容的, 完全崇拜她作為女演員的一面。
有一些藝術氣息，懂得她所做事業的偉大, 也能和她有共同話題。
並且無限犧牲、獻身的伴侶。
可她偏偏和導演結婚了。
李心艾到現在沒吸/毒沒自/殘沒自殺，老人都覺得是個奇跡。
她的舒緩方式甚至不能稱為不健康。
但就因為婚姻，使這件事情變得可恥了。
她為什麽還要承受多的輿論壓力？
老人想說“你離婚吧。”
這話何止是交淺言深，但那個瞬間就是想說。
而李心艾只是微笑。
他不說話了。
女演員的臉上都有戲，那個微笑預示著很多東西,
老人不了解全貌, 關於游戲和根本沒法抗拒的婚姻。
但他知道她不會離開他。
他幾乎為此動容了。
……感覺這人似乎誤會了很多東西。
後來檢查日志, 查看老導演好感度變化歷程, 李心艾想。
路人——基本誰都看過她一兩部電影——了解一點新聞。就痛心疾首。
“為什麽非要玩呢？”
不過李心艾是計算過收益和損失。然後才做的。
她不【舒緩心情】，連一部電影都拍不了。
而且大家現在差不多都習慣了。
“她們現在是怎麽說的？”
“說【導演都接受了】。這時候又開始吹謝安取得的成就。” 經紀人說。
李心艾的粉絲，只會在這個時候誇他。
“【夫妻生活，他不比我們外人懂得多？】【人家就喜歡這麽相處，我們管什麽。】”
“這不是一開始的論調嗎......”李心艾懶懶的。
她穿禮服，很寬松，能看到好多肌膚，但沒有色情感。
更多覺得身體像白瓷一樣，只是更大構造中的裝飾品。
她坐在沙發上，玩一個很多套環的玩具。
李心艾現在經常玩玩具，能隨時隨地平定心情值，而且之前和老導演交談時也是心不在焉。
因為她已經沒辦法太專註了。片場除外，還有萬能的【女演員的雛形】吊命。
因為，就算再怎麽說【舒緩心情】，那麽做都簡直是惡性循環。
【壞習慣】【墮落】【並不享受的關系】【酗酒】【褒貶不一】。
負面buff纏身。
【李心艾】最高心情值上限曾到72，現在是63點。
又回去了。
她日常所有工作只要耗掉三點，就得舉手投降。
所以能推的都推了。
品牌年度宴會，李心艾出席完全程，回去就得恐慌癥發作，躺床休息兩天。
只有電影還能拍，那就慢慢的拍電影。
【女演員的雛形】，既然是雛形，之後就能再進化，開花結果，只是要不斷用名氣、演技、實際演過的電影、粉絲的愛來澆灌。
李心艾查看進度，竟然已經83%了。
她熱切期待它這輪游戲能進化，不然對不起【李心艾】受的苦。
導演不太和她合作了，他放慢了速度，經常把她推給別人。
李心艾想他還在試圖挽救兩人的婚姻，和兩人本身。
【李心艾】就是拍他的片時磨損最嚴重！
和一些人猜測的不一樣，他沒有對她膩味，完全相反。
好感度既然滿值，他就永遠在看到她時會有沖動、靈感。
但他忍住了。
他沒可能在開始拍片後忍住，那時他自己也是藝術的奴隸，但可以根本不開始。
他和一些其他人合作。
最好的團隊、最好的明星、不問任何事——真的是任何事的投資人。這些他都天然擁有了。
也拍出過一些【傑作】。
【但沒有那種氣質。】公眾評價說。
【如果沒有那種愛，就不會有那種氣質。】
【也不能說不好，是很好的。有的甚至讓我感覺‘如果這部電影不存在了，我接下來的人生會索然無味’】
【但是就是不行。】
導演對此沒說過一句話。
他最近都盡量在【李心艾】面前表現得像個導演了！而非她的丈夫。
兩個人理所應當的沒有小孩。
反正導演也沒有父母，不會有人來催婚。
李心艾甚至不知道兩人有沒有性生活，如果沒有的話，不是太可笑了嗎？
新婚之夜也沒跳出cg，她不知道啥情況。
最近一年他們只見了三次面。
李心艾在美國，導演在歐洲。
李心艾生日那天導演飛回來，真奇特。
之前他為了讓她開心點，盡量不在這天和她碰面。
他見她時，【李心艾】在草坪上。
游戲裏，她買了一個大大的莊園，不是‘家前有草坪’，是‘家裏有湖，湖邊有草坪。’
【李心艾】很安詳地坐著。
穿裙子，戴很大的草帽，膝蓋上放一本書。
【李心艾】的精神值是61點。
他來，可能是因為他早有預感。
昨天，【李心艾】本來該演一出餐桌戲。
扮演一個中產階級的全職主婦，一邊切肉一邊和丈夫交談。
但她坐在那裏，室內，陽光順著玻璃門照進來，桌布有白蕾絲花邊。
【李心艾】把餐盤、杯子、碟、刀叉，依次拿起來，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做得沒有感情起伏，很普通，很優雅。
‘丈夫’手足無措坐在原位，孩子則好奇地撲閃著眼睛看她。
攝像機默默而忠實的記錄了一切。
直到最後一個東西也摔完，桌上空無一物，這部片的導演——一個中年男人，略胖，才敢上去問她：“怎麽了。”
【李心艾】雙手掩著臉大哭。
然後她就回家了。
劇組很慷慨的給她放了兩個星期的假。
李心艾是想直接退出的，解約金出就出了，但那邊很緊張地拒絕了。
說難聽的，解約，就算加上解約金和李心艾的業內名聲損失——不敬業。也是他們那邊吃虧。
錯過這一波，她的下一個行程都排到三年後了。
“不過我還是回不去了。”李心艾微笑。
她少有對他那麽溫和的樣子，謝安心中卻生出恐慌。
他去攥她的手，李心艾的手普通的放在書面上，完全沒有力氣。
他的手卻在靠近她時也松了力氣，靜靜垂落在硬裝書的另一側，和她之間還隔著一點距離，指尖都沒碰到一起。
此時可以放大屏幕上的書面，看到那兩只手。
李心艾微笑著，操控鼠標，把‘她’自己的指尖挪了過去。
碰觸到一起。
只要被碰到，就會產生狂喜。
愛人就是這樣的，但導演卻好像被電貫穿，迅速收回。
他驚疑不定地看她，李心艾微笑。
“我其實不討厭你呢。挺喜歡你的。嗯……但是這麽對你。你也活該。為什麽一開始要這麽對我呢？”
輪到李心艾想要碰他。
她當然知道他現在像是面對野獸一樣害怕。
她攥住他的手。
“我被弄壞了。”她很開心地說。
“我從第一部戲開始就有點不正常，而你偏偏那麽堅持！”
“好吧。我也很堅持。這是女演員模擬器，我天生就是要當女演員的嘛。”
“然後我繼續，繼續，going on，也利用了你。我知道你對我是毫無憐憫的，為什麽現在要裝作你有呢？”
“我拍出了很好的電影。屬性值提升，我的履歷表裏也有了豐厚的一筆，可惜成就要這輪游戲結束才能查看。”
聽到“這輪游戲結束”，導演反過來，死死握住了她。
李心艾現在說話像個精神病患者。
導演從剛剛起就很害怕，他看她，覺得她已經在崩解。
李心艾反過來對他笑。
她說：“再邀請我吧，讓我去拍你的電影。【憂郁的氣質】完全、完全被點亮了，而且我有預感，它不會再暗下來了。”
“我有預感，我們能拍出很棒的電影。”
這個游戲要結束了，趁最後再撈一筆。
加上遺作buff，應該能夠創記錄吧！！
謝安這種情況下被她抓著，就好像手被烙鐵灼傷。
他的手指蜷曲起來，但沒有再試圖抽走。
他流眼淚了，李心艾後知後覺。
兩滴淚水落在她的手背上。像突然的雨的預兆。
謝安說好，結婚前他承諾過會讓李心艾幸福，她提的要求他沒有拒絕過。
但這件事沒有實現。
李心艾的預測很準確，兩個星期過去而她依舊沒有好轉。
甚至因為脫離了拍片狀態，沒有【憂郁】吊命，心情值上限快樂的跌到了五十九。
這下狀態只能是【生病】了。李心艾進了療養院。
療養院裏也是白色的房子，溫和的護士，綠草如茵，還有個跟家裏差不多的湖。
李心艾在療養院裏越發沈郁，最後竟然必須坐輪椅出行。
非常的虛弱。心情值到四十幾點原來會這樣啊，李心艾長見識了。
外面的報紙開始改換語氣，探究她是不是從第一部電影開始就……【出現了心理問題】。
他們把導演說的簡直是個虐待狂。和逃脫指控的殺人犯。
【李心艾】最厲害的時候，一天搞了三次。
從劇組出來，飯也不吃，和早就準備好的人，天使一樣的美少年，在酒店大搞特搞。
二十四小時，連覺也沒睡。
完全神采奕奕，對方都受不了。
一天出軌三次，和三個不同的人，還全被記者拍下來了。
最後連導演都忍不住了，問她“你是不是有性/癮？”
李心艾能不被攻擊，還歸因於她那平靜的姿態。
一次她酗酒，宿醉，放了一個大牌活動的鴿子。
記者找到她時她在酒吧裏，旁邊跟著垂著頭的男模特。
【李心艾】身上只披一個連衣裙。
她微笑，長發披散著，蜷曲在肩頭。
神情疲憊，像個被誤鎖在家門外的孩子。
一身的酒氣和香水味。
記者問起【李心艾】‘在外面’的事，而【李心艾】笑著，她好像真的挺開心。
她說：“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而現在這些都被拿出來說，當做李心艾精神不正常的證據。
和上一個劇組解約的事還是導演去妥善處理的。
李心艾進醫院之前給了他好臉色，進來後就不是了。
她沖他大叫，扔東西，導演推她去湖邊散步。
“都進醫院了這人還陰魂不散？？”李心艾也煩了。交談按鈕基本是黑的，下面有特質選項。
【憂郁的氣質】
【罪犯專業戶】
【憂郁的氣質+罪犯專業戶】
李心艾選了第三個。
【李心艾】和導演在湖邊說話，找準機會，把他推進了湖裏。
……他是不是不會游泳來著的？
#
【發生了不可逆轉的事件。】
是說導演差點死掉。這人被推進去後，就不怎麽掙紮了。
按正常發展，他真的會死。
游戲提示她，這樣【李心艾】就變成殺人犯了！
從女演員變成殺人犯。名氣絕對會提升吧哈哈……乙女游戲也沒這麽玩的。
它回檔，改了一下游戲條件。
護工及時上來救人，導演只是去了半條命。
自動降低游戲評價一檔。
結算後，如果是S+，就會變成S，再從A+、A、A-順延。
李心艾眼淚在流。
並且儲存了這個進度。
獲得結局。
【水底祭典】
回檔的機會只此一次，游戲繼續發展。
在打出下一個【不可逆結局】的時候，李心艾可以選擇是要這個‘把導演推進湖裏的結局’，【水底祭典】，還是要下一個。
她面無表情。
“真是謝謝你啊。”
【憂郁的氣質+罪犯專業戶】
下次再也不選這個了。
但因禍得福，因為使用了特質選項，所以特質的進度條增多了。
李心艾第一次知道特質有進度條。
她的【愛哭鬼】也是一直用，才進化出【依賴的意識】的。雖然現在還很模糊。
如果多多的使用特質選項，就能讓它進化。
但她三個特質都不是好東西。
唯一初始特質【女演員的雛形】，隨游戲會自動積攢進度。太好了。
#
修養好後，導演還是過來了。
這人是故意要給李心艾找刺激嗎？
NO。是之前約好的要出演導演的電影。
他可能指望能通過這個吊著李心艾的命吧。
既然是心理層面的問題，就在心理層面解決，而李心艾自己已經不做任何指望了。
這次不在湖邊了。太刺激了。隨便找棵樹坐著。
兩個人坐在一起，很少有的，導演給李心艾看劇本，一起探討。
他準備了一個大大的文件夾，裏面裝的都是照片和說明。
去實際的地點踩景，挑選要用什麽樣的團隊、演員，甚至細致到攝像機。
李心艾還看了導演畫的分鏡圖，雖然游戲只顯示了兩三張，不過能看出來……確實是偉大的導演。
她笑，頭往後靠在樹上。
此時可以自己輸入對話。
李心艾開始說很之前的事。
從見面之前開始說。“我一直在等待著一個人，【靈魂伴侶】。”
導演手抽動一下。
“他應該會讓我過上公主一樣的生活吧，他是天才，然後會有錢。”
“我們會結婚，富裕又快樂。然後我就變成大明星。”李心艾笑著。
“女演員哦，在舞臺上。”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女演員，具體是什麽意思呢。”
“我連演技書都沒有買過，我覺得遇到你之後，一切都會自然而然進行的。”
導演低著頭。一切確實自然而然進行了。
“然後你這麽對我，在學校，我真想把你殺掉。”
“如果不是拿了獎，我這輩子不會再看你一眼的。”
李心艾說，尤其是導演拿了獎，而她被提名但沒拿到。
給她的事業帶來了助益，但仍然能夠期望更多。
“成功的滋味真好啊。”
“不過第一部電影我就被你用壞掉了，我懷疑你是不是根本不會使用女演員。”
“要是折騰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折騰高貴的玩家！”
“之後我是為了成功，才繼續的。提高自己的水平，拍出偉大的電影，被大家誇讚……呵呵，我做得不錯吧？”李心艾問他。
導演認真、認真的點頭。
李心艾還說是導演自己搞錯了，為什麽第一場戲就要自己跟別人接吻四個小時啊。
“我經紀人說我之後要為了滿足你癖好，跟其他男人上床。”
他是這麽想的嗎？感覺導演也很茫然。
“你是導演啊，像道具一樣使用著我，不過我也是女演員，能夠從被使用中得到樂趣。”
“主要我們成功了嘛！那就證明這種模式是有可取之處的。”
“然後，我又很依賴你，我天生就是一個【愛哭鬼】。愛哭鬼的內在就是【依賴意識】。你很喜歡我吧？就算我討厭你，也感覺得到。那我就天然可以信任你了。”
“畢竟第一部電影的收益都給我了嘛……現在想想，那該不會是死神下的餌吧。”
“死神。”
謝安一陣戰栗。
“信任著你、依賴著你，當然是作為導演的那一面，你作為人是人渣，我第一部電影頒獎禮上就說了。然後媽媽死了。”李心艾深呼吸。
“你在那件事上做的尤其人渣！”
“我們長得差不多高，對吧。”李心艾在自己和他的頭頂上比劃了，導演配合的低下頭去。
“但心理上是我更依賴你，社會地位上兩個人也不對等，導演跟女演員就更不用說了，我是你的道具啊——當時因為【依賴意識】，媽媽沒有了，我就得順延，找到下一個人去頂替那個位置。”
“經紀人不行的，那人有時候像我媽媽，但絕對不是啊。”
和公司扯上就是會說不清。
“所以最後就是你來當爸爸，你那個時候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嗎？”
導演點頭。
那時候他也看出來李心艾的狀態不對。
並且，是導演而不是謝安的思維，覺得【可以派上用場】。就靠過去了。
她對他肯定不是戀人之間的依賴。
當時兩人沒有愛情關系吧，李心艾好像一碰到他就會得艾滋病。
“不過我沒想到是爸爸……”導演說。
“啊。”
他突然說。
所以兩個人之後結婚，她才是那個反應啊！
“對，對，對。”
這個人終於理解了，李心艾笑了。
她說的那些詞，換個人來肯定會質疑。
甚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游戲裏。
但她既然都進療養院了，那就可以直接說了。
【她確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腦子裏就有這些想法了。】
“和爸爸結婚，怎麽可以呢？絕對不可以，不過我們是【靈魂伴侶】。”
“在出廠設置裏面就設定好了，不管之後變得再怎麽討厭你，最初的部分都是愛你的。”
“所以你對我告白，就直接進入結局cg，我就反過來向你求婚了。”
“而我接受了求婚。”導演說。因為那是他夢寐以求的。
“而本質上，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婚姻。”李心艾說。“你有時是愛人，有時是導演，而我只能接受後一種身份的你。”
“最重要的是你從第一部戲起就嚴酷的對待我，不給我休息的機會，把我和學校、社會，甚至是媽媽都分隔了。”
“我根本不敢對媽媽說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然後從那時起我就壞掉了，既然婚姻不是我所願的，那出軌好像也順理成章。”
“你能從中得到快樂嗎？”導演突然問。
兩人結婚時導演說過要讓她幸福。
李心艾聳聳肩膀。“連HCG都看不到，有什麽樂趣可言。”
“好像只是舒緩了心情而已，我拍戲的時候心情值會掉得特別快。總比吸/毒好吧。”
導演看起來快哭了。
如果李心艾是因為愛上了某個人，或者尋找快樂，而出軌，他會輕松得多。
“你能理解我，yes，我甚至挺感謝你對我的維護，但大眾不理解。”
“媒體一邊就盼望著我出軌，找到證據，好賣報紙，一邊又在那裏開罵。”
“一開始我掉了好幾個代言，那群死鬼甚至讓我賠違約金！”
“名氣還掉了，真討厭。”
李心艾把頭靠在導演肩膀上，以前他們很少靠這麽近。
但現在，很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為什麽討厭他】，並且【這種討厭是不可調和的】之後。
兩個人卻靠近了。
“後面大家就無所謂了，代言都不掉了，畢竟我是，嗯，熱情奔放的藝術家嘛。”李心艾笑。
“不過磨損已經造成，而我越來越無法接受，只有對藝術的追求還吊著我。”
“媽媽死了，經紀人是個好人，但不值得為了他活下去，粉絲們十年如一日的為我鼓掌、歡呼，感謝他們，然後，嗯。”
“女演員如果沒有魅力就什麽都不是，我的矜持就是要在舞臺上跳到最後一刻，不過在某一個轉圈的時候，舞者倒下去——徹底不能用了嘛。”
“然後我現在就在療養院裏。”
導演的背挺得僵直，李心艾不舒服，從他的身上離開。
兩人拉開了距離，她展示一樣的張開自己的雙手。
“很感謝，很感謝你和我商討的那些。不過我沒可能跟你再拍一部電影了，照你那種做法，我絕對經不住折騰。”
“我……我不會了。”導演說。
李心艾眼睛眨了眨。
然後又講，“我現在想想，有點對不起你，明明是我先求婚的。”
李心艾也是普通的女生，在社會中被普通的教育長大，接受和大家一樣的信息，看差不多的作品，所以會對愛情、婚姻有幻想。
如果全是被迫的就算了，不過至少告白那時候，是‘她’把導演拉下水的。“唔......”
不過只是‘有點對不起你’，李心艾沒認真和他說對不起，她之後就若有所思的偏頭望著湖。
導演就默默陪她坐在那裏。他好像在感受著和她在一起時流過的時間。
突然下雨了，一開始只有幾滴，後面很快下大。
李心艾有點茫然地仰頭看天空，水滴落在她的睫毛、虹膜上，和順著鼻翼往下滑。
她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導演伸手給她，要帶她回去，而李心艾搖搖頭，兩人依舊坐在樹下。默默的。
李心艾突然說：“另一個我，表面的我，說不定很愛你，對你的最高好感到過八十，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好感了哦。媽媽的好感我看不到，是一個破折號【——】。”
“嗯。”
導演的睫毛都被雨淋濕，他看起來像被打濕的希臘美少年雕像。
他身上已經有了肌肉的線條，雖然還是很消瘦，剛剛是都坐著，比劃身高才這麽方便，如果都站著，他應該比她高更多了。
“你也長大了啊。”李心艾感慨。
“嗯。”
“不過那個我只愛你【導演】的一面，【謝安】一面露出來一次，她應激一次——很惡心啊。”
“我以後只做這兩個。”導演很急切地說。
李心艾突然笑了。
“什麽？你在做臨終關懷嗎？你以為我要死了。沒有、沒有，我想心情上的問題怎麽樣都影響不到身體吧！”
‘只是這輪游戲要結束了。’
雨還在下，李心艾過來時是坐輪椅的，要把現在的她放上輪椅再推回去也太殘忍了！
“我會被雷劈死的！”李心艾強烈抗議，導演手足無措。
最後是他把她背回去。
......就和雨水的接觸面積來說，這不是差不多嗎？
不過李心艾是心理有問題又不是真的得絕癥，淋點雨應該沒什麽。
就是護士看到會大驚失色。
導演可以很穩地背她，李心艾在他背上沒有往下滑，她玩著他頭發，很深刻地感覺到他也是個男人了啊......
路上，導演突然問她：“那真實的你呢？”
表面的李心艾討厭他，實際上呢？
導演應該不指望聽到【實際上我很喜歡你】之類的話吧！
不過想多了解她一點。
每天每天微笑著，或者面無表情，根本不看向對方。
一直在努力工作，永遠在創作更好作品的女演員。
應該不是真實的她自己。
真實的她自己，就是療養院裏，現在和他一起淋雨的女生。
“把你當玩具。”李心艾說。
“嗯。”
“還是到手了發現和預期不符，因為這輪游戲沒法重開，所以勉強在用的破爛玩具。”
李心艾惡意地說。
“嗯。”導演說。
李心艾環著他的脖子發呆，他們朝療養院裏走去。
目前處於事件中，事件狀態下，所有屬性會暫時到達及格點，她心情值久違地回歸六十了！可以做更多的互動。
“感覺到你是真的愛我。”李心艾說。
直到現在都能夠保持這樣，那好感度滿值就是真的。
導演有點茫然的註視著前方。
“然後，出軌，我也是有負罪感的。”她說。
下局就幹脆不要跟他結婚了吧？
導演繼續走。
“每次做完之後buff加上，心情長久下來反而會變糟。而且女明星這樣真的不太好。我要教給大家：要不然就不要結婚，結婚了，就會有人理直氣壯地指責你。”
李心艾說，笑。
“還有，感謝你。”
“嗯。”
“感謝你，培養我做成功的女演員。”
真的，現在結算也是大豐收。
“我要選擇更加健康的生活，剛剛說自己撐不過你拍下部電影都是鬼話，忘記它吧。”
就像以前，可以卡【憂郁的氣質】bug，現在說不定也能夠卡跟導演的互動bug。
事件狀態下，心情值自動到六十點，那也不用出軌了！
乙女游戲，跟男主的互動是很好開的。
但那就要跟導演開展健康的良好的關系。
感謝上帝，她們是夫妻！
“如果少出軌，我會忘記這件事，大家也會忘記這件事吧。”
“說不定慢慢的，我們的評價就會變成【模範夫妻】了。”
導演臉紅了。
“我們會【幸福的生活】，這樣心情也會好起來，說不定能活到四五十歲哦。”
對現實中十六歲的李心艾來說，連三十都太遙遠了，她在導演背上暢想，也只能想到這麽遠。
“嗯。”
導演這回終於沒大驚小怪。
因為他自己也想象不到他活那麽久。
其實以前李心艾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可能忘掉了。
李心艾的記憶力越來越差，倒不是說她變成了非常可憐的病人。
導演想，她的癥結在於，對世界越來越漠不關心。
以前的承諾肯定也是隨口的，她不覺得這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因此忘記得也很迅速。
昨天，【李心艾】靜靜坐在窗邊，手放在膝蓋上，一整天低著頭，不打開書，不看窗外，沒有動作。
她遲早會收回對【游戲】的所有註意力，【這輪游戲結束】，回到現實中去。
#
上次【李心艾】這麽說的時候，她喝了酒。
可能是表層的她，把他當導演。
她們的電影剛剛上映。
她和他在暗室裏看過一回，不過在電影院、大屏幕觀看是截然不同的。
她出來，對他崇拜得無以覆加。
雖然她甚至進場時就喝醉了。
導演喜歡電影首映的一部分原因，是那段時間李心艾也會變得很開心。
李心艾說：“你拍得棒極了。”
她豎著手指比了個三。
“雖然我只能看到三張cg，和一點點情節，不過就是喜歡！”
游戲反響是【大受好評】。耶，她又要紅啦。
導演楞了，他說“你只看到了三幕嗎？”
真的有這麽醉，他開始擔心她的身體。
不過現在回憶起來這些話，當時說話的也可能是裏層的她，真正的她。
用完全不一樣的眼光看待世界，把他們當游戲，不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
是現在在療養院裏的這個她，近乎精神病患者。
導演盡量不去想這些。
背著她走，也和現在一樣。
喝得醉醺醺的，踢到了消防栓，一只鞋子飛出去了。
李心艾後知後覺地“呀”了一聲，覺得羞恥。
捂著膝蓋站在那裏，不願意動彈了。
本來應該有人接她的，單獨的車。
但李心艾習慣了，乙女游戲裏面，管他是世界著名的導演，女明星，哪怕是總裁，該單獨在大街上拍拖的就會在大街上拍拖，而且不會被人發現。
其實是導演和她一起來，就承包了送她回去的任務，而他想和她再走一段路。
晚上，大街上，電影院附近。不缺浪漫的情侶。
有一個女生走不動，男生就背她回家了。
李心艾很羨慕地看著，突然轉頭問導演，“你就不能也學學嗎？”
導演楞了。
她確實是要他背她。她可能真的喝得很醉很醉了，然後在他的背上，她發表了如下講話。
“我不想出軌了，可是就算這麽說，很快又會去做的。”
“甚至承諾你這件事本身，也會變成我的精神壓力。唉，這件事是病理性的嗎？真好。”
“如果我說我有心理疾病，大家應該就會原諒我了吧。”
“……不要這麽說。”謝安說。
“主要是，我決定對你好一點。”李心艾笑，環著他的脖子，“雖然是基本不能用的玩具，不過也是自己選的。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有期待過哦。和你美好的戀愛。”
李心艾一直相信，作為游戲玩家，在瞧不起所有的游戲人物，利用他們給自己帶來快樂的同時。
游戲玩家也要用自己本身有的能力，神一樣的能力，機械降神，給自己喜歡的玩具帶來好的命運的改變。
“一局游戲也就這麽點時間，人生的幾十年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小時多一點而已。嗯。我能讓你幸福吧！”
“這個和你本人沒多大關系，只是為了證明我的能力。”
“我能讓你幸福嗎？”
又過了一會兒，李心艾有點不安地小聲重覆。
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為導演能在婚姻中快樂。
謝安說：“我很幸福。”
她問完他就說了。沒有一點猶豫。
#
導演說：“我現在很幸福。”
“？”
這次不是在回憶裏，李心艾爛醉狀態下，而是在現實中，說的。
李心艾詫異地看著他。
然後笑了。
“嗯。嗯。這樣就好了。”
導演說：“我愛你，謝謝你有點喜歡我。”
#
如果模擬在那裏結束就好了。
導演把李心艾送回去，他不出意料被護士臭罵一通。
剛剛李心艾還和他暢想了一下用事件卡bug，不過事件結束，頁面關閉，屬性值繼續不及格，活著的每秒都是煎熬——游戲界面視野都是黑的啊！
感覺和他該說的話都說盡了。
“我愛你，謝謝你有點喜歡我。”初聽這話還挺感動。
後來仔細一想，哥們，你哪有資格說這話啊！
李心艾收回表情，又變得很冷淡，對他揮手，說：“再見，再也不見，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記吧。我也當我沒說過。”
“幸福什麽的更是無稽之談——你一直痛苦下去最好！”
導演有點不知所措。護士倒是很理解，推著他讓他快走。
住進這裏的人，就算經常像個天使，時不時也會說出這種話，讓人很受傷。
但她也是因為外面的【正常人】，才變成這樣的。
護士想。
導演倒沒覺得這是‘瘋話’，他很理解李心艾，知道這是思考後說的。而且其實也沒差別。他默默穿了大衣往外面走，低著頭像被雨打濕的鳥——他高定西裝確實現在還濕著呢。
游戲甚至在這裏結束也不壞。
不過李心艾看他cg中的背影，猶豫一下，招手。
叫他：“回來回來。”
導演又默不作聲回來。
李心艾說：“我其實還好啦。之前說感謝你讓【我】成為優秀女演員是說真的。評價提高謝謝你。但你真正傷害的也不是我。”
她展開手：“【靈魂伴侶】，你是被靈魂選中的，靈魂沒啥問題。不過這具身體和心理都受傷了。”
“我不知道【李心艾】怎麽看你哦。你現在的好感度甚至不是【0】，而是破折號。【——】。”
“和媽媽一樣的破折號哦。完全功能性好感度。不過你不指望你和媽媽有一樣的待遇吧？”
護士眼裏，這孩子說的完全是瘋話。
她是享譽世界的女演員，美艷不可方物。
甚至是入院時，護士偷看她，都臉紅了。
但現在完全是個孩子，坐在輪椅裏，又淋了雨，變得很小很小了。
蒼白，偏偏又挺直背，在鋼鐵上生長的很小的花——而眼睛沒有神采，已經要枯萎了。
精神值低到一定程度，沒法操控游戲人物。
屏幕從邊緣開始變黑，李心艾盡力快速打字。
她說：“這次離開後就不要回來了。拍下一部電影、幸福的婚姻生活、改善大眾眼中我們的評價，這些我都沒想了你也不要想了。下次見你的就是【李心艾】，搞不好她才是真實的那個。我可不知道她會做什麽。”
說真的。在劇組裏把餐盤全砸光，這也不是李心艾控制的，這是屬性滿足後某天的突發事件啊！
導演蒼白著臉。
他看上去快要死了。
#
這人自己找死。
這話李心艾說過無數遍了。現在再說一次。
導演走後沒多久，屏幕徹底黑掉了。只剩【游戲時間】還在一點點變動。
她想結束、結束不了。
一個月後，跳出一個突發事件。
李心艾有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事件裏，導演和鬼片男主角一樣！管別人好話說盡，還是要去鬼屋探險！
【李心艾】一開始表現得還很正常。
平靜、溫和，估計是照著上一次見面的記憶來的。
和李心艾‘超凡脫俗的少女’形象不同，【李心艾】是她憧憬的，‘到二十多歲時，自然而然會變成的大姐姐樣子。’
就是還坐輪椅，而且越來越瘦了。
她為了這次見面準備了很久。
上次直接把他推進了湖裏。
不過【李心艾】沒有半點尷尬，面對面的，反而是導演更加局促。
兩個人坐在一起，桌上擺著兩杯茶，慢慢地喝，慢慢地說著話。
女演員做到這種程度，【李心艾】也是很淵博的。
演角色需要背劇本、體會角色、了解背景啊。
她的知識很多李心艾根本不懂。但也沒有刻意掉書袋。
好像就是不知不覺，時間從下午到了晚上。
兩個人的茶都喝完了，也沒有續上的意思，明明茶壺就擺在旁邊，【李心艾】的服務意識也是半吊子。
七點後醫院就要關了。
導演不安的站起來，要走。
李心艾根本不敢抱任何美好的幻想。事件不可能就這麽結束的。
而導演也沒有。但就算他感覺到了什麽。他至少也沒說出來。
李心艾說自己是舞臺上的女演員，在摔倒，完全壞掉之前，都要一直一直跳下去。
而在女演員沒演出那個情節之前，保持沈默，不要叫破，也是應有的禮貌。
【李心艾】叫住他。
她展示一樣地張開雙手。
這個動作【李心艾】和李心艾都很愛做。
【李心艾】應該是因為作為女演員的話，該說的臺詞、該做的動作，被指導下，導演已經聽盡看盡了。
現在只要張開雙手，展示自己，讓他看就好了。
剝去表演的痕跡，剩下來的東西，當然是什麽都沒有。
被剝掉了衣服，只殘留膠水痕跡的塑料人偶。
導演避開視線。
他本能這麽做，然後又強迫自己轉回來。
李心艾因為他一開始避開視線而蔑視他，青春期的女生潔癖就是有這麽嚴重，【李心艾】嘛，對他好感度已經不會變化了。
【李心艾】說：“我要死掉了。”
她說得真直接。已經不用說‘全是你害的’了。兩個人都知道。
‘所以我們要一起死。’這時候說這句話，意思其實是這個。
【李心艾】緊盯著導演的眼睛，沒有一點讓他逃走的機會。
而這個人確實愛她——呃！竟然連覆仇都是要借助導演的愛。李心艾對此十分嫌惡。
導演之前避開視線，搞不好是出於求生本能。
乙女游戲裏，【女主角死了，然後男主角就自/殺】的也不多見，很多只是口頭上說說。
不過導演應該做的出來，他給人這種感覺，他本來就是精神病。
導演終於開口，聲音幹澀，他說：“在你……死後，我也會追隨你。”
自/殺？李心艾想。
【李心艾】說：“已經不需要了。”
她看著導演。眼睛眨都不眨。
她說：“我在茶裏面下了藥。”
剛剛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喝茶，兩杯全喝光了。
【李心艾】為了這次見面，準備了很久。
她從哪裏搞來的藥。真是連這個也不想問呢！
李心艾苦笑。
又不是正規的醫院。這裏是國外。美國女明星毒/品也搞得到。這裏是專門為有錢人準備的療養院。嗯。
李心艾只是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評價。【李心艾】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啊。
不用說，現在起主導的肯定是【罪犯專業戶】
謝安楞楞看著她。
然後他表情平靜下來，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說真的，這並不比剛剛【李心艾】說自己要死，甚至更之前，李心艾讓他不要再和她見面，他反應更大。
李心艾欣賞他。這時候再哭、叫、威脅拿出解藥，就太難看了。
【李心艾】也沒尖叫發瘋。不是只有那樣才算病人的。她冷靜的簡直像個法官。
她開始問他：“你讀過大仲馬嗎？”謝安搖頭，他是真沒讀過還是現在毒素發作記不起來了？【李心艾】說：“我也沒讀過。”不過她還是覆述書中的一段。
【基督山伯爵教授了總督夫人如下用毒方法：
……第一天服用一毫克□□，第二天增加為兩毫克，十天後便會使其服用十毫克。這樣每天增加一毫克，二十天後最終累積到二十毫克。也就是說，對夫人而言，這一毒物不會造成傷害，但對於全無準備的人而言，就是非常危險的量了。】
“【一個月後，讓對方使用同一個瓶子喝水，就能夠致對方於死地。】”
【李心艾】看著謝安的眼睛。
她們用同一個壺倒的茶。
【李心艾】又不是殺人犯，她有社會地位有作品有粉絲，如果不得不做，那就一定是同歸於盡。
某種意義上她很高貴，不屑於耍技巧，甚至不是一杯有毒一杯沒有毒。而是這種古典方法。
經受毒藥訓練當然也有危險和痛苦。
李心艾想，黑屏那一個月，她就是在做這個啊？
但對比【李心艾】過去的生活，這其實不算無法忍受。
順便，那樣【李心艾】都忍下來了，那樣的毒藥都沒提前毒死她，導演死掉真是天命所歸。
這樣也有可以解釋的餘地。李心艾想。
她也不知道……大概就讓律師說茶壺裏混進了毒物。【李心艾】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有這種癖好，兩個人都喝了結果導演莫名其妙死掉吧。
但這麽做未免太卑鄙。都游戲了！她希望更有格調一點。
【李心艾】就很有格調。她現在不像公主，像中世紀優雅的騎士。
她說：“不是【你等我死後】，是我要在這裏看著你，等你死了，我會處理好後續，你的遺體。”
“然後再迎接我的命運。”
兩個人一起喝毒藥，要是導演體質特異，沒有死怎麽辦啦！
謝安看著她。
眼睛好久才眨一次。
李心艾喜歡的混血美少年是琥珀色的眼睛，像貓瞳。
謝安就沒有這種感覺，一直都沒有。他的像黑色上面籠了一層霧氣，半透明。
這人一直像英俊、沈默、而且只要存在於你身邊，就會讓你短命的幽靈。
他好像很困，近乎是咕噥著說：“這樣也行。”
本來要去揉眼睛的手，垂落在桌面上。
“呼。”x2
李心艾在嘆息。
【李心艾】呼出一口氣。
大功告成。
【李心艾】把謝安放到床上，放平，讓他‘睡姿’很端正。她把他的兩只手放在身前。
用白毛巾蓋上他的臉。
然後【李心艾】脫下他的外套，解開他襯衫的紐扣，用刀子——銀制、很鋒利的餐刀。
在他脖子到鎖骨處，畫了一個大大的，血淋淋的十字。
皮肉翻開、血流出來、刀尖染上紅色。【李心艾】的虹膜裏，深色的區域逐漸擴大。
她靜靜看著，欣賞自己的傑作好一會。
房間開了燈，白色的燈光籠罩，簡直是聖光。
然後她拉開窗簾，坐在床邊，血染紅床單並弄臟她接觸部分的裙子。
【李心艾】對著窗外的黑夜和月光，閉上眼，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她一直那樣。直到護士到來。
#
獲得結局。
【毒藥、十字、祈禱】
【作者有話說】
入v啦。感謝你看到這裏。
總之一起玩吧w
#
【李心艾】確實沒看過大仲馬。
那段出自澀澤龍彥《從毒草園到現代化學》。
【持續少量地使用毒物，會讓人類的身體漸漸地對毒物產生免疫。在古羅馬歷史學家科爾奈利烏斯·奈波斯述說米特裏達梯六世的故事之後，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和現代推理小說（如多蘿西·L.塞耶斯的《劇毒》等小說）中，這一觀點經常被使用。
基督山伯爵教授了想要謀害瓦朗蒂娜的維勒福總督夫人如下用毒方法：
例如，我們假定那個毒藥是□□（從原產於印度的植物馬錢子中提取的生物堿）。然後，第一天服用一毫克□□，第二天增加為兩毫克，十天後便會使其服用十毫克。這樣每天增加一毫克，二十天後最終累積到二十毫克。也就是說，對夫人而言，這一毒物不會造成傷害，但對於全無準備的人而言，就是非常危險的量了。一個月後，讓對方使用同一個瓶子喝水，就能夠致對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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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藥、十字、祈禱】◎
他說：“謝說的對, 你是最完美的女演員。”
“至少也是【女演員的雛形】，只是需要導演去發現、看見、改造你。”
他還很可惜，說：“為什麽要和謝結婚呢？”
拍這部電影的途中, 李心艾當然也有出去玩, 不然她撐不下去。
既然老導演是謝安的朋友，一開始就是謝安介紹給她的, 他似乎應該和他站在統一戰線。
可哪怕是第一次【去玩】, 老人也只是在草地上默默目送她離開。
因為是用攝像頭拍她，因為對女主角傾註了所有的愛（所以才會批評李心艾）。
所以才能發現, 她不這樣活不下去。
老人是不顧身體，獻身於電影，“就算死在片場也行”的人。
李心艾有同等甚至更上一層的心理危機。
她也是扛著這些，在片場裏演繹的。
發現了這一點後, 老人就不忍苛責她了。
尤其是知道她第一部電影演完就已經是這種狀態後。
——那之後她又出演了許多優秀電影。“給人帶來歡笑和感動。”
李心艾狀態最差時心情值上限六十三。
這是個很恐怖的數字。
如果缺少【女演員的雛形】和【憂郁的氣質】兩者中的任何一個, 她早就自/殺了。
這樣的人不適合結婚, 她沒法完成【妻子】和【母親】的任何任務。
但她可能也適合結婚。
她需要一個溫和的，能夠無限包容的, 完全崇拜她作為女演員的一面。
有一些藝術氣息，懂得她所做事業的偉大, 也能和她有共同話題。
並且無限犧牲、獻身的伴侶。
可她偏偏和導演結婚了。
李心艾到現在沒吸/毒沒自/殘沒自殺，老人都覺得是個奇跡。
她的舒緩方式甚至不能稱為不健康。
但就因為婚姻，使這件事情變得可恥了。
她為什麽還要承受多的輿論壓力？
老人想說“你離婚吧。”
這話何止是交淺言深，但那個瞬間就是想說。
而李心艾只是微笑。
他不說話了。
女演員的臉上都有戲，那個微笑預示著很多東西,
老人不了解全貌, 關於游戲和根本沒法抗拒的婚姻。
但他知道她不會離開他。
他幾乎為此動容了。
……感覺這人似乎誤會了很多東西。
後來檢查日志, 查看老導演好感度變化歷程, 李心艾想。
路人——基本誰都看過她一兩部電影——了解一點新聞。就痛心疾首。
“為什麽非要玩呢？”
不過李心艾是計算過收益和損失。然後才做的。
她不【舒緩心情】，連一部電影都拍不了。
而且大家現在差不多都習慣了。
“她們現在是怎麽說的？”
“說【導演都接受了】。這時候又開始吹謝安取得的成就。” 經紀人說。
李心艾的粉絲，只會在這個時候誇他。
“【夫妻生活，他不比我們外人懂得多？】【人家就喜歡這麽相處，我們管什麽。】”
“這不是一開始的論調嗎......”李心艾懶懶的。
她穿禮服，很寬松，能看到好多肌膚，但沒有色情感。
更多覺得身體像白瓷一樣，只是更大構造中的裝飾品。
她坐在沙發上，玩一個很多套環的玩具。
李心艾現在經常玩玩具，能隨時隨地平定心情值，而且之前和老導演交談時也是心不在焉。
因為她已經沒辦法太專註了。片場除外，還有萬能的【女演員的雛形】吊命。
因為，就算再怎麽說【舒緩心情】，那麽做都簡直是惡性循環。
【壞習慣】【墮落】【並不享受的關系】【酗酒】【褒貶不一】。
負面buff纏身。
【李心艾】最高心情值上限曾到72，現在是63點。
又回去了。
她日常所有工作只要耗掉三點，就得舉手投降。
所以能推的都推了。
品牌年度宴會，李心艾出席完全程，回去就得恐慌癥發作，躺床休息兩天。
只有電影還能拍，那就慢慢的拍電影。
【女演員的雛形】，既然是雛形，之後就能再進化，開花結果，只是要不斷用名氣、演技、實際演過的電影、粉絲的愛來澆灌。
李心艾查看進度，竟然已經83%了。
她熱切期待它這輪游戲能進化，不然對不起【李心艾】受的苦。
導演不太和她合作了，他放慢了速度，經常把她推給別人。
李心艾想他還在試圖挽救兩人的婚姻，和兩人本身。
【李心艾】就是拍他的片時磨損最嚴重！
和一些人猜測的不一樣，他沒有對她膩味，完全相反。
好感度既然滿值，他就永遠在看到她時會有沖動、靈感。
但他忍住了。
他沒可能在開始拍片後忍住，那時他自己也是藝術的奴隸，但可以根本不開始。
他和一些其他人合作。
最好的團隊、最好的明星、不問任何事——真的是任何事的投資人。這些他都天然擁有了。
也拍出過一些【傑作】。
【但沒有那種氣質。】公眾評價說。
【如果沒有那種愛，就不會有那種氣質。】
【也不能說不好，是很好的。有的甚至讓我感覺‘如果這部電影不存在了，我接下來的人生會索然無味’】
【但是就是不行。】
導演對此沒說過一句話。
他最近都盡量在【李心艾】面前表現得像個導演了！而非她的丈夫。
兩個人理所應當的沒有小孩。
反正導演也沒有父母，不會有人來催婚。
李心艾甚至不知道兩人有沒有性生活，如果沒有的話，不是太可笑了嗎？
新婚之夜也沒跳出cg，她不知道啥情況。
最近一年他們只見了三次面。
李心艾在美國，導演在歐洲。
李心艾生日那天導演飛回來，真奇特。
之前他為了讓她開心點，盡量不在這天和她碰面。
他見她時，【李心艾】在草坪上。
游戲裏，她買了一個大大的莊園，不是‘家前有草坪’，是‘家裏有湖，湖邊有草坪。’
【李心艾】很安詳地坐著。
穿裙子，戴很大的草帽，膝蓋上放一本書。
【李心艾】的精神值是61點。
他來，可能是因為他早有預感。
昨天，【李心艾】本來該演一出餐桌戲。
扮演一個中產階級的全職主婦，一邊切肉一邊和丈夫交談。
但她坐在那裏，室內，陽光順著玻璃門照進來，桌布有白蕾絲花邊。
【李心艾】把餐盤、杯子、碟、刀叉，依次拿起來，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做得沒有感情起伏，很普通，很優雅。
‘丈夫’手足無措坐在原位，孩子則好奇地撲閃著眼睛看她。
攝像機默默而忠實的記錄了一切。
直到最後一個東西也摔完，桌上空無一物，這部片的導演——一個中年男人，略胖，才敢上去問她：“怎麽了。”
【李心艾】雙手掩著臉大哭。
然後她就回家了。
劇組很慷慨的給她放了兩個星期的假。
李心艾是想直接退出的，解約金出就出了，但那邊很緊張地拒絕了。
說難聽的，解約，就算加上解約金和李心艾的業內名聲損失——不敬業。也是他們那邊吃虧。
錯過這一波，她的下一個行程都排到三年後了。
“不過我還是回不去了。”李心艾微笑。
她少有對他那麽溫和的樣子，謝安心中卻生出恐慌。
他去攥她的手，李心艾的手普通的放在書面上，完全沒有力氣。
他的手卻在靠近她時也松了力氣，靜靜垂落在硬裝書的另一側，和她之間還隔著一點距離，指尖都沒碰到一起。
此時可以放大屏幕上的書面，看到那兩只手。
李心艾微笑著，操控鼠標，把‘她’自己的指尖挪了過去。
碰觸到一起。
只要被碰到，就會產生狂喜。
愛人就是這樣的，但導演卻好像被電貫穿，迅速收回。
他驚疑不定地看她，李心艾微笑。
“我其實不討厭你呢。挺喜歡你的。嗯……但是這麽對你。你也活該。為什麽一開始要這麽對我呢？”
輪到李心艾想要碰他。
她當然知道他現在像是面對野獸一樣害怕。
她攥住他的手。
“我被弄壞了。”她很開心地說。
“我從第一部戲開始就有點不正常，而你偏偏那麽堅持！”
“好吧。我也很堅持。這是女演員模擬器，我天生就是要當女演員的嘛。”
“然後我繼續，繼續，going on，也利用了你。我知道你對我是毫無憐憫的，為什麽現在要裝作你有呢？”
“我拍出了很好的電影。屬性值提升，我的履歷表裏也有了豐厚的一筆，可惜成就要這輪游戲結束才能查看。”
聽到“這輪游戲結束”，導演反過來，死死握住了她。
李心艾現在說話像個精神病患者。
導演從剛剛起就很害怕，他看她，覺得她已經在崩解。
李心艾反過來對他笑。
她說：“再邀請我吧，讓我去拍你的電影。【憂郁的氣質】完全、完全被點亮了，而且我有預感，它不會再暗下來了。”
“我有預感，我們能拍出很棒的電影。”
這個游戲要結束了，趁最後再撈一筆。
加上遺作buff，應該能夠創記錄吧！！
謝安這種情況下被她抓著，就好像手被烙鐵灼傷。
他的手指蜷曲起來，但沒有再試圖抽走。
他流眼淚了，李心艾後知後覺。
兩滴淚水落在她的手背上。像突然的雨的預兆。
謝安說好，結婚前他承諾過會讓李心艾幸福，她提的要求他沒有拒絕過。
但這件事沒有實現。
李心艾的預測很準確，兩個星期過去而她依舊沒有好轉。
甚至因為脫離了拍片狀態，沒有【憂郁】吊命，心情值上限快樂的跌到了五十九。
這下狀態只能是【生病】了。李心艾進了療養院。
療養院裏也是白色的房子，溫和的護士，綠草如茵，還有個跟家裏差不多的湖。
李心艾在療養院裏越發沈郁，最後竟然必須坐輪椅出行。
非常的虛弱。心情值到四十幾點原來會這樣啊，李心艾長見識了。
外面的報紙開始改換語氣，探究她是不是從第一部電影開始就……【出現了心理問題】。
他們把導演說的簡直是個虐待狂。和逃脫指控的殺人犯。
【李心艾】最厲害的時候，一天搞了三次。
從劇組出來，飯也不吃，和早就準備好的人，天使一樣的美少年，在酒店大搞特搞。
二十四小時，連覺也沒睡。
完全神采奕奕，對方都受不了。
一天出軌三次，和三個不同的人，還全被記者拍下來了。
最後連導演都忍不住了，問她“你是不是有性/癮？”
李心艾能不被攻擊，還歸因於她那平靜的姿態。
一次她酗酒，宿醉，放了一個大牌活動的鴿子。
記者找到她時她在酒吧裏，旁邊跟著垂著頭的男模特。
【李心艾】身上只披一個連衣裙。
她微笑，長發披散著，蜷曲在肩頭。
神情疲憊，像個被誤鎖在家門外的孩子。
一身的酒氣和香水味。
記者問起【李心艾】‘在外面’的事，而【李心艾】笑著，她好像真的挺開心。
她說：“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而現在這些都被拿出來說，當做李心艾精神不正常的證據。
和上一個劇組解約的事還是導演去妥善處理的。
李心艾進醫院之前給了他好臉色，進來後就不是了。
她沖他大叫，扔東西，導演推她去湖邊散步。
“都進醫院了這人還陰魂不散？？”李心艾也煩了。交談按鈕基本是黑的，下面有特質選項。
【憂郁的氣質】
【罪犯專業戶】
【憂郁的氣質+罪犯專業戶】
李心艾選了第三個。
【李心艾】和導演在湖邊說話，找準機會，把他推進了湖裏。
……他是不是不會游泳來著的？
#
【發生了不可逆轉的事件。】
是說導演差點死掉。這人被推進去後，就不怎麽掙紮了。
按正常發展，他真的會死。
游戲提示她，這樣【李心艾】就變成殺人犯了！
從女演員變成殺人犯。名氣絕對會提升吧哈哈……乙女游戲也沒這麽玩的。
它回檔，改了一下游戲條件。
護工及時上來救人，導演只是去了半條命。
自動降低游戲評價一檔。
結算後，如果是S+，就會變成S，再從A+、A、A-順延。
李心艾眼淚在流。
並且儲存了這個進度。
獲得結局。
【水底祭典】
回檔的機會只此一次，游戲繼續發展。
在打出下一個【不可逆結局】的時候，李心艾可以選擇是要這個‘把導演推進湖裏的結局’，【水底祭典】，還是要下一個。
她面無表情。
“真是謝謝你啊。”
【憂郁的氣質+罪犯專業戶】
下次再也不選這個了。
但因禍得福，因為使用了特質選項，所以特質的進度條增多了。
李心艾第一次知道特質有進度條。
她的【愛哭鬼】也是一直用，才進化出【依賴的意識】的。雖然現在還很模糊。
如果多多的使用特質選項，就能讓它進化。
但她三個特質都不是好東西。
唯一初始特質【女演員的雛形】，隨游戲會自動積攢進度。太好了。
#
修養好後，導演還是過來了。
這人是故意要給李心艾找刺激嗎？
NO。是之前約好的要出演導演的電影。
他可能指望能通過這個吊著李心艾的命吧。
既然是心理層面的問題，就在心理層面解決，而李心艾自己已經不做任何指望了。
這次不在湖邊了。太刺激了。隨便找棵樹坐著。
兩個人坐在一起，很少有的，導演給李心艾看劇本，一起探討。
他準備了一個大大的文件夾，裏面裝的都是照片和說明。
去實際的地點踩景，挑選要用什麽樣的團隊、演員，甚至細致到攝像機。
李心艾還看了導演畫的分鏡圖，雖然游戲只顯示了兩三張，不過能看出來……確實是偉大的導演。
她笑，頭往後靠在樹上。
此時可以自己輸入對話。
李心艾開始說很之前的事。
從見面之前開始說。“我一直在等待著一個人，【靈魂伴侶】。”
導演手抽動一下。
“他應該會讓我過上公主一樣的生活吧，他是天才，然後會有錢。”
“我們會結婚，富裕又快樂。然後我就變成大明星。”李心艾笑著。
“女演員哦，在舞臺上。”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女演員，具體是什麽意思呢。”
“我連演技書都沒有買過，我覺得遇到你之後，一切都會自然而然進行的。”
導演低著頭。一切確實自然而然進行了。
“然後你這麽對我，在學校，我真想把你殺掉。”
“如果不是拿了獎，我這輩子不會再看你一眼的。”
李心艾說，尤其是導演拿了獎，而她被提名但沒拿到。
給她的事業帶來了助益，但仍然能夠期望更多。
“成功的滋味真好啊。”
“不過第一部電影我就被你用壞掉了，我懷疑你是不是根本不會使用女演員。”
“要是折騰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折騰高貴的玩家！”
“之後我是為了成功，才繼續的。提高自己的水平，拍出偉大的電影，被大家誇讚……呵呵，我做得不錯吧？”李心艾問他。
導演認真、認真的點頭。
李心艾還說是導演自己搞錯了，為什麽第一場戲就要自己跟別人接吻四個小時啊。
“我經紀人說我之後要為了滿足你癖好，跟其他男人上床。”
他是這麽想的嗎？感覺導演也很茫然。
“你是導演啊，像道具一樣使用著我，不過我也是女演員，能夠從被使用中得到樂趣。”
“主要我們成功了嘛！那就證明這種模式是有可取之處的。”
“然後，我又很依賴你，我天生就是一個【愛哭鬼】。愛哭鬼的內在就是【依賴意識】。你很喜歡我吧？就算我討厭你，也感覺得到。那我就天然可以信任你了。”
“畢竟第一部電影的收益都給我了嘛……現在想想，那該不會是死神下的餌吧。”
“死神。”
謝安一陣戰栗。
“信任著你、依賴著你，當然是作為導演的那一面，你作為人是人渣，我第一部電影頒獎禮上就說了。然後媽媽死了。”李心艾深呼吸。
“你在那件事上做的尤其人渣！”
“我們長得差不多高，對吧。”李心艾在自己和他的頭頂上比劃了，導演配合的低下頭去。
“但心理上是我更依賴你，社會地位上兩個人也不對等，導演跟女演員就更不用說了，我是你的道具啊——當時因為【依賴意識】，媽媽沒有了，我就得順延，找到下一個人去頂替那個位置。”
“經紀人不行的，那人有時候像我媽媽，但絕對不是啊。”
和公司扯上就是會說不清。
“所以最後就是你來當爸爸，你那個時候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嗎？”
導演點頭。
那時候他也看出來李心艾的狀態不對。
並且，是導演而不是謝安的思維，覺得【可以派上用場】。就靠過去了。
她對他肯定不是戀人之間的依賴。
當時兩人沒有愛情關系吧，李心艾好像一碰到他就會得艾滋病。
“不過我沒想到是爸爸……”導演說。
“啊。”
他突然說。
所以兩個人之後結婚，她才是那個反應啊！
“對，對，對。”
這個人終於理解了，李心艾笑了。
她說的那些詞，換個人來肯定會質疑。
甚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游戲裏。
但她既然都進療養院了，那就可以直接說了。
【她確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腦子裏就有這些想法了。】
“和爸爸結婚，怎麽可以呢？絕對不可以，不過我們是【靈魂伴侶】。”
“在出廠設置裏面就設定好了，不管之後變得再怎麽討厭你，最初的部分都是愛你的。”
“所以你對我告白，就直接進入結局cg，我就反過來向你求婚了。”
“而我接受了求婚。”導演說。因為那是他夢寐以求的。
“而本質上，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婚姻。”李心艾說。“你有時是愛人，有時是導演，而我只能接受後一種身份的你。”
“最重要的是你從第一部戲起就嚴酷的對待我，不給我休息的機會，把我和學校、社會，甚至是媽媽都分隔了。”
“我根本不敢對媽媽說你對我做過的那些事。然後從那時起我就壞掉了，既然婚姻不是我所願的，那出軌好像也順理成章。”
“你能從中得到快樂嗎？”導演突然問。
兩人結婚時導演說過要讓她幸福。
李心艾聳聳肩膀。“連HCG都看不到，有什麽樂趣可言。”
“好像只是舒緩了心情而已，我拍戲的時候心情值會掉得特別快。總比吸/毒好吧。”
導演看起來快哭了。
如果李心艾是因為愛上了某個人，或者尋找快樂，而出軌，他會輕松得多。
“你能理解我，yes，我甚至挺感謝你對我的維護，但大眾不理解。”
“媒體一邊就盼望著我出軌，找到證據，好賣報紙，一邊又在那裏開罵。”
“一開始我掉了好幾個代言，那群死鬼甚至讓我賠違約金！”
“名氣還掉了，真討厭。”
李心艾把頭靠在導演肩膀上，以前他們很少靠這麽近。
但現在，很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為什麽討厭他】，並且【這種討厭是不可調和的】之後。
兩個人卻靠近了。
“後面大家就無所謂了，代言都不掉了，畢竟我是，嗯，熱情奔放的藝術家嘛。”李心艾笑。
“不過磨損已經造成，而我越來越無法接受，只有對藝術的追求還吊著我。”
“媽媽死了，經紀人是個好人，但不值得為了他活下去，粉絲們十年如一日的為我鼓掌、歡呼，感謝他們，然後，嗯。”
“女演員如果沒有魅力就什麽都不是，我的矜持就是要在舞臺上跳到最後一刻，不過在某一個轉圈的時候，舞者倒下去——徹底不能用了嘛。”
“然後我現在就在療養院裏。”
導演的背挺得僵直，李心艾不舒服，從他的身上離開。
兩人拉開了距離，她展示一樣的張開自己的雙手。
“很感謝，很感謝你和我商討的那些。不過我沒可能跟你再拍一部電影了，照你那種做法，我絕對經不住折騰。”
“我……我不會了。”導演說。
李心艾眼睛眨了眨。
然後又講，“我現在想想，有點對不起你，明明是我先求婚的。”
李心艾也是普通的女生，在社會中被普通的教育長大，接受和大家一樣的信息，看差不多的作品，所以會對愛情、婚姻有幻想。
如果全是被迫的就算了，不過至少告白那時候，是‘她’把導演拉下水的。“唔......”
不過只是‘有點對不起你’，李心艾沒認真和他說對不起，她之後就若有所思的偏頭望著湖。
導演就默默陪她坐在那裏。他好像在感受著和她在一起時流過的時間。
突然下雨了，一開始只有幾滴，後面很快下大。
李心艾有點茫然地仰頭看天空，水滴落在她的睫毛、虹膜上，和順著鼻翼往下滑。
她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導演伸手給她，要帶她回去，而李心艾搖搖頭，兩人依舊坐在樹下。默默的。
李心艾突然說：“另一個我，表面的我，說不定很愛你，對你的最高好感到過八十，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好感了哦。媽媽的好感我看不到，是一個破折號【——】。”
“嗯。”
導演的睫毛都被雨淋濕，他看起來像被打濕的希臘美少年雕像。
他身上已經有了肌肉的線條，雖然還是很消瘦，剛剛是都坐著，比劃身高才這麽方便，如果都站著，他應該比她高更多了。
“你也長大了啊。”李心艾感慨。
“嗯。”
“不過那個我只愛你【導演】的一面，【謝安】一面露出來一次，她應激一次——很惡心啊。”
“我以後只做這兩個。”導演很急切地說。
李心艾突然笑了。
“什麽？你在做臨終關懷嗎？你以為我要死了。沒有、沒有，我想心情上的問題怎麽樣都影響不到身體吧！”
‘只是這輪游戲要結束了。’
雨還在下，李心艾過來時是坐輪椅的，要把現在的她放上輪椅再推回去也太殘忍了！
“我會被雷劈死的！”李心艾強烈抗議，導演手足無措。
最後是他把她背回去。
......就和雨水的接觸面積來說，這不是差不多嗎？
不過李心艾是心理有問題又不是真的得絕癥，淋點雨應該沒什麽。
就是護士看到會大驚失色。
導演可以很穩地背她，李心艾在他背上沒有往下滑，她玩著他頭發，很深刻地感覺到他也是個男人了啊......
路上，導演突然問她：“那真實的你呢？”
表面的李心艾討厭他，實際上呢？
導演應該不指望聽到【實際上我很喜歡你】之類的話吧！
不過想多了解她一點。
每天每天微笑著，或者面無表情，根本不看向對方。
一直在努力工作，永遠在創作更好作品的女演員。
應該不是真實的她自己。
真實的她自己，就是療養院裏，現在和他一起淋雨的女生。
“把你當玩具。”李心艾說。
“嗯。”
“還是到手了發現和預期不符，因為這輪游戲沒法重開，所以勉強在用的破爛玩具。”
李心艾惡意地說。
“嗯。”導演說。
李心艾環著他的脖子發呆，他們朝療養院裏走去。
目前處於事件中，事件狀態下，所有屬性會暫時到達及格點，她心情值久違地回歸六十了！可以做更多的互動。
“感覺到你是真的愛我。”李心艾說。
直到現在都能夠保持這樣，那好感度滿值就是真的。
導演有點茫然的註視著前方。
“然後，出軌，我也是有負罪感的。”她說。
下局就幹脆不要跟他結婚了吧？
導演繼續走。
“每次做完之後buff加上，心情長久下來反而會變糟。而且女明星這樣真的不太好。我要教給大家：要不然就不要結婚，結婚了，就會有人理直氣壯地指責你。”
李心艾說，笑。
“還有，感謝你。”
“嗯。”
“感謝你，培養我做成功的女演員。”
真的，現在結算也是大豐收。
“我要選擇更加健康的生活，剛剛說自己撐不過你拍下部電影都是鬼話，忘記它吧。”
就像以前，可以卡【憂郁的氣質】bug，現在說不定也能夠卡跟導演的互動bug。
事件狀態下，心情值自動到六十點，那也不用出軌了！
乙女游戲，跟男主的互動是很好開的。
但那就要跟導演開展健康的良好的關系。
感謝上帝，她們是夫妻！
“如果少出軌，我會忘記這件事，大家也會忘記這件事吧。”
“說不定慢慢的，我們的評價就會變成【模範夫妻】了。”
導演臉紅了。
“我們會【幸福的生活】，這樣心情也會好起來，說不定能活到四五十歲哦。”
對現實中十六歲的李心艾來說，連三十都太遙遠了，她在導演背上暢想，也只能想到這麽遠。
“嗯。”
導演這回終於沒大驚小怪。
因為他自己也想象不到他活那麽久。
其實以前李心艾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可能忘掉了。
李心艾的記憶力越來越差，倒不是說她變成了非常可憐的病人。
導演想，她的癥結在於，對世界越來越漠不關心。
以前的承諾肯定也是隨口的，她不覺得這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因此忘記得也很迅速。
昨天，【李心艾】靜靜坐在窗邊，手放在膝蓋上，一整天低著頭，不打開書，不看窗外，沒有動作。
她遲早會收回對【游戲】的所有註意力，【這輪游戲結束】，回到現實中去。
#
上次【李心艾】這麽說的時候，她喝了酒。
可能是表層的她，把他當導演。
她們的電影剛剛上映。
她和他在暗室裏看過一回，不過在電影院、大屏幕觀看是截然不同的。
她出來，對他崇拜得無以覆加。
雖然她甚至進場時就喝醉了。
導演喜歡電影首映的一部分原因，是那段時間李心艾也會變得很開心。
李心艾說：“你拍得棒極了。”
她豎著手指比了個三。
“雖然我只能看到三張cg，和一點點情節，不過就是喜歡！”
游戲反響是【大受好評】。耶，她又要紅啦。
導演楞了，他說“你只看到了三幕嗎？”
真的有這麽醉，他開始擔心她的身體。
不過現在回憶起來這些話，當時說話的也可能是裏層的她，真正的她。
用完全不一樣的眼光看待世界，把他們當游戲，不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
是現在在療養院裏的這個她，近乎精神病患者。
導演盡量不去想這些。
背著她走，也和現在一樣。
喝得醉醺醺的，踢到了消防栓，一只鞋子飛出去了。
李心艾後知後覺地“呀”了一聲，覺得羞恥。
捂著膝蓋站在那裏，不願意動彈了。
本來應該有人接她的，單獨的車。
但李心艾習慣了，乙女游戲裏面，管他是世界著名的導演，女明星，哪怕是總裁，該單獨在大街上拍拖的就會在大街上拍拖，而且不會被人發現。
其實是導演和她一起來，就承包了送她回去的任務，而他想和她再走一段路。
晚上，大街上，電影院附近。不缺浪漫的情侶。
有一個女生走不動，男生就背她回家了。
李心艾很羨慕地看著，突然轉頭問導演，“你就不能也學學嗎？”
導演楞了。
她確實是要他背她。她可能真的喝得很醉很醉了，然後在他的背上，她發表了如下講話。
“我不想出軌了，可是就算這麽說，很快又會去做的。”
“甚至承諾你這件事本身，也會變成我的精神壓力。唉，這件事是病理性的嗎？真好。”
“如果我說我有心理疾病，大家應該就會原諒我了吧。”
“……不要這麽說。”謝安說。
“主要是，我決定對你好一點。”李心艾笑，環著他的脖子，“雖然是基本不能用的玩具，不過也是自己選的。在遇到你之前，我真的有期待過哦。和你美好的戀愛。”
李心艾一直相信，作為游戲玩家，在瞧不起所有的游戲人物，利用他們給自己帶來快樂的同時。
游戲玩家也要用自己本身有的能力，神一樣的能力，機械降神，給自己喜歡的玩具帶來好的命運的改變。
“一局游戲也就這麽點時間，人生的幾十年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小時多一點而已。嗯。我能讓你幸福吧！”
“這個和你本人沒多大關系，只是為了證明我的能力。”
“我能讓你幸福嗎？”
又過了一會兒，李心艾有點不安地小聲重覆。
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為導演能在婚姻中快樂。
謝安說：“我很幸福。”
她問完他就說了。沒有一點猶豫。
#
導演說：“我現在很幸福。”
“？”
這次不是在回憶裏，李心艾爛醉狀態下，而是在現實中，說的。
李心艾詫異地看著他。
然後笑了。
“嗯。嗯。這樣就好了。”
導演說：“我愛你，謝謝你有點喜歡我。”
#
如果模擬在那裏結束就好了。
導演把李心艾送回去，他不出意料被護士臭罵一通。
剛剛李心艾還和他暢想了一下用事件卡bug，不過事件結束，頁面關閉，屬性值繼續不及格，活著的每秒都是煎熬——游戲界面視野都是黑的啊！
感覺和他該說的話都說盡了。
“我愛你，謝謝你有點喜歡我。”初聽這話還挺感動。
後來仔細一想，哥們，你哪有資格說這話啊！
李心艾收回表情，又變得很冷淡，對他揮手，說：“再見，再也不見，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記吧。我也當我沒說過。”
“幸福什麽的更是無稽之談——你一直痛苦下去最好！”
導演有點不知所措。護士倒是很理解，推著他讓他快走。
住進這裏的人，就算經常像個天使，時不時也會說出這種話，讓人很受傷。
但她也是因為外面的【正常人】，才變成這樣的。
護士想。
導演倒沒覺得這是‘瘋話’，他很理解李心艾，知道這是思考後說的。而且其實也沒差別。他默默穿了大衣往外面走，低著頭像被雨打濕的鳥——他高定西裝確實現在還濕著呢。
游戲甚至在這裏結束也不壞。
不過李心艾看他cg中的背影，猶豫一下，招手。
叫他：“回來回來。”
導演又默不作聲回來。
李心艾說：“我其實還好啦。之前說感謝你讓【我】成為優秀女演員是說真的。評價提高謝謝你。但你真正傷害的也不是我。”
她展開手：“【靈魂伴侶】，你是被靈魂選中的，靈魂沒啥問題。不過這具身體和心理都受傷了。”
“我不知道【李心艾】怎麽看你哦。你現在的好感度甚至不是【0】，而是破折號。【——】。”
“和媽媽一樣的破折號哦。完全功能性好感度。不過你不指望你和媽媽有一樣的待遇吧？”
護士眼裏，這孩子說的完全是瘋話。
她是享譽世界的女演員，美艷不可方物。
甚至是入院時，護士偷看她，都臉紅了。
但現在完全是個孩子，坐在輪椅裏，又淋了雨，變得很小很小了。
蒼白，偏偏又挺直背，在鋼鐵上生長的很小的花——而眼睛沒有神采，已經要枯萎了。
精神值低到一定程度，沒法操控游戲人物。
屏幕從邊緣開始變黑，李心艾盡力快速打字。
她說：“這次離開後就不要回來了。拍下一部電影、幸福的婚姻生活、改善大眾眼中我們的評價，這些我都沒想了你也不要想了。下次見你的就是【李心艾】，搞不好她才是真實的那個。我可不知道她會做什麽。”
說真的。在劇組裏把餐盤全砸光，這也不是李心艾控制的，這是屬性滿足後某天的突發事件啊！
導演蒼白著臉。
他看上去快要死了。
#
這人自己找死。
這話李心艾說過無數遍了。現在再說一次。
導演走後沒多久，屏幕徹底黑掉了。只剩【游戲時間】還在一點點變動。
她想結束、結束不了。
一個月後，跳出一個突發事件。
李心艾有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事件裏，導演和鬼片男主角一樣！管別人好話說盡，還是要去鬼屋探險！
【李心艾】一開始表現得還很正常。
平靜、溫和，估計是照著上一次見面的記憶來的。
和李心艾‘超凡脫俗的少女’形象不同，【李心艾】是她憧憬的，‘到二十多歲時，自然而然會變成的大姐姐樣子。’
就是還坐輪椅，而且越來越瘦了。
她為了這次見面準備了很久。
上次直接把他推進了湖裏。
不過【李心艾】沒有半點尷尬，面對面的，反而是導演更加局促。
兩個人坐在一起，桌上擺著兩杯茶，慢慢地喝，慢慢地說著話。
女演員做到這種程度，【李心艾】也是很淵博的。
演角色需要背劇本、體會角色、了解背景啊。
她的知識很多李心艾根本不懂。但也沒有刻意掉書袋。
好像就是不知不覺，時間從下午到了晚上。
兩個人的茶都喝完了，也沒有續上的意思，明明茶壺就擺在旁邊，【李心艾】的服務意識也是半吊子。
七點後醫院就要關了。
導演不安的站起來，要走。
李心艾根本不敢抱任何美好的幻想。事件不可能就這麽結束的。
而導演也沒有。但就算他感覺到了什麽。他至少也沒說出來。
李心艾說自己是舞臺上的女演員，在摔倒，完全壞掉之前，都要一直一直跳下去。
而在女演員沒演出那個情節之前，保持沈默，不要叫破，也是應有的禮貌。
【李心艾】叫住他。
她展示一樣地張開雙手。
這個動作【李心艾】和李心艾都很愛做。
【李心艾】應該是因為作為女演員的話，該說的臺詞、該做的動作，被指導下，導演已經聽盡看盡了。
現在只要張開雙手，展示自己，讓他看就好了。
剝去表演的痕跡，剩下來的東西，當然是什麽都沒有。
被剝掉了衣服，只殘留膠水痕跡的塑料人偶。
導演避開視線。
他本能這麽做，然後又強迫自己轉回來。
李心艾因為他一開始避開視線而蔑視他，青春期的女生潔癖就是有這麽嚴重，【李心艾】嘛，對他好感度已經不會變化了。
【李心艾】說：“我要死掉了。”
她說得真直接。已經不用說‘全是你害的’了。兩個人都知道。
‘所以我們要一起死。’這時候說這句話，意思其實是這個。
【李心艾】緊盯著導演的眼睛，沒有一點讓他逃走的機會。
而這個人確實愛她——呃！竟然連覆仇都是要借助導演的愛。李心艾對此十分嫌惡。
導演之前避開視線，搞不好是出於求生本能。
乙女游戲裏，【女主角死了，然後男主角就自/殺】的也不多見，很多只是口頭上說說。
不過導演應該做的出來，他給人這種感覺，他本來就是精神病。
導演終於開口，聲音幹澀，他說：“在你……死後，我也會追隨你。”
自/殺？李心艾想。
【李心艾】說：“已經不需要了。”
她看著導演。眼睛眨都不眨。
她說：“我在茶裏面下了藥。”
剛剛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喝茶，兩杯全喝光了。
【李心艾】為了這次見面，準備了很久。
她從哪裏搞來的藥。真是連這個也不想問呢！
李心艾苦笑。
又不是正規的醫院。這裏是國外。美國女明星毒/品也搞得到。這裏是專門為有錢人準備的療養院。嗯。
李心艾只是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評價。【李心艾】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啊。
不用說，現在起主導的肯定是【罪犯專業戶】
謝安楞楞看著她。
然後他表情平靜下來，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說真的，這並不比剛剛【李心艾】說自己要死，甚至更之前，李心艾讓他不要再和她見面，他反應更大。
李心艾欣賞他。這時候再哭、叫、威脅拿出解藥，就太難看了。
【李心艾】也沒尖叫發瘋。不是只有那樣才算病人的。她冷靜的簡直像個法官。
她開始問他：“你讀過大仲馬嗎？”謝安搖頭，他是真沒讀過還是現在毒素發作記不起來了？【李心艾】說：“我也沒讀過。”不過她還是覆述書中的一段。
【基督山伯爵教授了總督夫人如下用毒方法：
……第一天服用一毫克□□，第二天增加為兩毫克，十天後便會使其服用十毫克。這樣每天增加一毫克，二十天後最終累積到二十毫克。也就是說，對夫人而言，這一毒物不會造成傷害，但對於全無準備的人而言，就是非常危險的量了。】
“【一個月後，讓對方使用同一個瓶子喝水，就能夠致對方於死地。】”
【李心艾】看著謝安的眼睛。
她們用同一個壺倒的茶。
【李心艾】又不是殺人犯，她有社會地位有作品有粉絲，如果不得不做，那就一定是同歸於盡。
某種意義上她很高貴，不屑於耍技巧，甚至不是一杯有毒一杯沒有毒。而是這種古典方法。
經受毒藥訓練當然也有危險和痛苦。
李心艾想，黑屏那一個月，她就是在做這個啊？
但對比【李心艾】過去的生活，這其實不算無法忍受。
順便，那樣【李心艾】都忍下來了，那樣的毒藥都沒提前毒死她，導演死掉真是天命所歸。
這樣也有可以解釋的餘地。李心艾想。
她也不知道……大概就讓律師說茶壺裏混進了毒物。【李心艾】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有這種癖好，兩個人都喝了結果導演莫名其妙死掉吧。
但這麽做未免太卑鄙。都游戲了！她希望更有格調一點。
【李心艾】就很有格調。她現在不像公主，像中世紀優雅的騎士。
她說：“不是【你等我死後】，是我要在這裏看著你，等你死了，我會處理好後續，你的遺體。”
“然後再迎接我的命運。”
兩個人一起喝毒藥，要是導演體質特異，沒有死怎麽辦啦！
謝安看著她。
眼睛好久才眨一次。
李心艾喜歡的混血美少年是琥珀色的眼睛，像貓瞳。
謝安就沒有這種感覺，一直都沒有。他的像黑色上面籠了一層霧氣，半透明。
這人一直像英俊、沈默、而且只要存在於你身邊，就會讓你短命的幽靈。
他好像很困，近乎是咕噥著說：“這樣也行。”
本來要去揉眼睛的手，垂落在桌面上。
“呼。”x2
李心艾在嘆息。
【李心艾】呼出一口氣。
大功告成。
【李心艾】把謝安放到床上，放平，讓他‘睡姿’很端正。她把他的兩只手放在身前。
用白毛巾蓋上他的臉。
然後【李心艾】脫下他的外套，解開他襯衫的紐扣，用刀子——銀制、很鋒利的餐刀。
在他脖子到鎖骨處，畫了一個大大的，血淋淋的十字。
皮肉翻開、血流出來、刀尖染上紅色。【李心艾】的虹膜裏，深色的區域逐漸擴大。
她靜靜看著，欣賞自己的傑作好一會。
房間開了燈，白色的燈光籠罩，簡直是聖光。
然後她拉開窗簾，坐在床邊，血染紅床單並弄臟她接觸部分的裙子。
【李心艾】對著窗外的黑夜和月光，閉上眼，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
她一直那樣。直到護士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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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結局。
【毒藥、十字、祈禱】
【作者有話說】
入v啦。感謝你看到這裏。
總之一起玩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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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艾】確實沒看過大仲馬。
那段出自澀澤龍彥《從毒草園到現代化學》。
【持續少量地使用毒物，會讓人類的身體漸漸地對毒物產生免疫。在古羅馬歷史學家科爾奈利烏斯·奈波斯述說米特裏達梯六世的故事之後，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和現代推理小說（如多蘿西·L.塞耶斯的《劇毒》等小說）中，這一觀點經常被使用。
基督山伯爵教授了想要謀害瓦朗蒂娜的維勒福總督夫人如下用毒方法：
例如，我們假定那個毒藥是□□（從原產於印度的植物馬錢子中提取的生物堿）。然後，第一天服用一毫克□□，第二天增加為兩毫克，十天後便會使其服用十毫克。這樣每天增加一毫克，二十天後最終累積到二十毫克。也就是說，對夫人而言，這一毒物不會造成傷害，但對於全無準備的人而言，就是非常危險的量了。一個月後，讓對方使用同一個瓶子喝水，就能夠致對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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